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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味】逐岸(中篇小说)

时间:2022-04-16   浏览:0次

引子

残阳如血。

1984年的这一天,也是如此。不同的是那一天,他来到了这个阳光充盈的世界。也许,和许多自然界的神奇事物一样,他的降临也暗含着天地之意?

这一年,是公元2084年,他的生命之歌象是一曲悠长的回音,袅袅但余音尚在。某一天,这余音却去而无回,人们也习惯了,总觉得它还在那里响着——其实不过是它的回响——这之前,它已经远去。

他就这样最后消失。

其实在他消失之前,你一定还记得他百年前的风华,有很多记录片,博客,拍客和QQ空间不经意或者颇有心机地留下了有关他的无数文字和影像资料,尽管这都是一些碎片式的,但连起来,就是他传奇却苦难的一生。传奇是后来的事了,苦难却是前一段。有一个名叫“那些年的风情”网友拍了很多他在2000年至2013年间的行踪与片断。

对,我要说,正是那个时候!

断崖如林,风象人群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着,黑云一般。人声潮水一样,一浪又一浪地起伏,他毛发直立,发力狂奔,有一种追逐的力量在推着他,他象风筝一样。也象风筝一样不能自主,只有下意识地狂奔。那些挤压的力量让他喘气如牛,惊恐万状,杯具的是,不管他狂奔多快,那力量就有多快,他试着慢下来,那铁桶一样的力量就紧紧地围在他周围,围而不攻!正象是一场龙卷风,他就身在龙卷风的风暴眼。

他要崩溃了!拼命地舞着手,冲着天空仰天大叫!

……

这个时候,她正在远处画着刚才同事从农庄里带回来的连枝带叶的枇杷。在2012的这一年,这个南方小城一下子冒出了很多农庄,象庄稼一样地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,那些年时尚的生活就是放下手中的鼠标,冲向农庄,去树上连拉带扯地扯下一些半青不熟的荔枝,枇杷,龙眼,杨桃,当然也有草莓。

“啊……”一声惊恐的狂叫从策划室里传出来,打断了她的神思与创作。

人们跑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,她只是淡然地一笑,然后又一笑。猛然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了,象过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样子。如今就是天塌了,她也不过是皱一下眉头。

这是不是一种悲哀?

难道她的心里已不容易泛起浪花?

她可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啊!

去围观的人纷纷走回到自己的岗位,近旁那个金发姑娘小叶告诉她,是策划部新来的一个员工发梦了。“我还以为是杀人呢!”小叶不满地嘟起小嘴说!为自己浪费的时间而可惜。

这就是现代办公室的现状,似乎人人忙得象机器,可人人都觉得很无聊,巴不得有一个什么事件出现打破这种状态,人人都巴不得有一场杀人的事件发生,好轰动一时,让自己也有机会成为电视新闻中那个出现了背影的现场群众,巴不得因为杀人事件而让运转的机器停一停,然后到乡里到山里到家乡到爹妈的身边去撒撒娇去透透气去换换心。

她把画丢向一旁!

她假装接了一个电话,假装着急地边走边说:“好的,你呆在原地别动,记得别动,我马上过来,马上过来!”

放下电话,她向余总撒了一个谎:“我大学同学从老家来了,在车站被人骗了,没钱过来,我得赶快去接他!”

郑敏洁撒这个谎也是有根据的,她的一个同学就是说最近想过来看看;那年春节她从老家过来,就是在车站被人骗了钱。

走过公司接待室旁的洗手间时,她看见出来一个人,走了几步,她又回过头来向那人看了看。那人刚才一抬头,碰上了她回头的目光,顿了顿,再看看自己的上下身,没什么啊!然后又抹了一把刚才没有抹净水珠的脸,苦笑了一下!
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回头!那个人就是策划部新来的员工。名字叫什么来着?下次问问。

他的印象?说不上来!只觉得心里有一根弦,轻轻地响了一下,是轻轻地,但她自己听到了!仅此而已!不是因为那张脸,而是那双眼睛!

把这些繁杂的事物留在身后。

一出门,南方的天空蓝得象透明的玻璃,风透过纱裙抚慰着光滑的肌肤,一阵轻爽,她象一棵树抖落了满身的黄叶一样舒畅!有几丝白云挂在长江水库边上的山顶,象是为天空加了一道花边。

她从迷宫一样的地下车库里找到她的“好姐妹”——那辆银色的风尚旗舰版“REIZ”。

这个时候是上班时间,街道上车不太多,郑敏洁拐出小区,保安向她行了一个礼!那笑脸,很职业!穿过孙文路,中山路,上了博爱路了!

她想起了2002年那天第一次过博爱路时的情景!

2002年的那场著名的雪来还没有到来!而郑敏洁却从医学院毕业了!

学校就是一个庄稼地,这一荏庄稼熟了,庄稼们就要离开土地,飘流四方。

纠结了很久,郑敏洁没有在广州留下来,她回到这个南粤珠江和西江两江夹带的小城。

今天她是去实习单位报到的日子。

她要去的单位是Z市中医院。

十二月的南国有点萧寒。早上的雾让城廊也迷离,刚才过五桂山时,两旁的山更是退到了幕纱的后面。

到了博爱路下了车,郑敏洁要转车!

刚好,要去的车就停在前面,前面的车先停,当然先开。郑敏洁为了赶车,快步冲出自己的公交车,向前面的车奔去,离车门还有几步远时,她也没有收慢脚步。这时,也从前面的车上慌慌张张地冲下一个人来,那人一个醉汉的模样,似乎神志不清似的。

对方冲的急,郑敏洁也冲的急,就象两部高速行驶的小车,就在刚要对撞的一刹那,双方才发现要撞车了,这时双方紧急刹车,可是晚了。

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,只听得“哎呀!”一声,两人同时叫出了声!

两部公交车里的人都收紧了心!纷纷把头伸出窗外看个究竟。

只见两个人各倒退五步,一个躲在地上找眼镜,一个提着高跟鞋蹲在地上揉着脚。找眼镜的是一个男青年,敞开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西装,一件膝部有洞的牛仔裤,发形枯槁,有点象十月西风吹过的山头。提着高跟鞋揉脚的当然是郑敏洁,花80元新买的一件湖绉纱裙沾了几片尘土,看她那一点也不淑女的疵牙裂嘴相,就知道这一跤摔得够火候。

其实两个人不是没有“刹车”系统,只是太近,没思想准备,跟本就刹不住。刚才在就在撞上的前一秒,郑敏洁还算敏捷,发现对方不对,脚步要往旁边迈出是不可能了,只能把上身往右倾出。

哪知道对方时似乎醒过来了,当然也许是郑敏洁身上的粉脂气激醒了他。他也同样来不及迈出脚步,同样把上身向左倾。看似一个往左,一个往右,其实正好往同一方向——因为两人是一来一往,面对面冲去的。

好在,两人反应过来了,马上立刻就把上身向另一边摆过去,可想而知,这一下的结果其实和上次摆动是一样的——正好是向同一方向撞去。

这时,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。

这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,两人就正好面对面的撞上了对方!

等两人明白时,身后的两部公交车“呜”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。

郑敏洁脸红的象秋天里的枫叶,她努力试了两次,终于站了起来。就在要抬起身来的一刹那,只听得“嘶啦”一声——裙边踩在高跟鞋下,站立时一用力裙子就撕破了。

郑敏洁的心就象玻璃一样,瞬就了就碎了。马上就势坐到地上,一只手把散开来的两片裙子扯住,就不敢动了!象红鸡公一般的脸庞上一股清流“刷”地就流下来了。

这不是好事多磨吗,今天第一天报到呢!

男青年这时终于在靠近健身广场的那一边的草丛里找到了眼镜,可惜的是只有一只还在,另一只的镜片飞走了。他就戴着这半边眼镜才看清了眼下的情境。他的第一眼就看见两道清流在漱漱地流,一张委曲的脸有点变形了。

他吓坏了!愣了半响,把刚才的事过了一遍电影,彻底从往事中回过神来!

他脱下那件象卡通人穿的旧化纤的西装递给郑敏洁,向她腰上指了指,示意帮她遮身,当西装围在腰上,然后把西装的两只衣袖绕过身前打一个死结时,郑敏洁的才把她的手解放出来,西装上一阵汗味差点让她想吐。

郑敏洁一看腕表,快迟到了!

她拐着腿站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,的士快开的时候,男青年从衣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七块钱,他扔到郑敏洁的手里,郑敏洁刚想扔出去,一抬头,正好看两男青年的两只眼睛,其中一只镜片没了,看来怪荒诞的。但那目光,确让她终身难忘。

她终于放下了手。

的士绝尘而去!

男青年想起什么,就只穿着一件贴身的T恤,左一脚右一脚地跑起来!

当他们再度相逢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了。

人这一辈子,做过很多梦。郑敏洁也是。

可是她就是没有做过护士梦。

如今,郑敏洁好象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梦里,甚至有些在梦游般的感觉。

上班第一天,生活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!这也似乎是老天在考验她!

郑敏洁的家就在珠江边上,宁静或者汹涌的珠江千百万年从她的村外流过,一衣带水之间,沙舟,蔗地,鱼塘,苗圃,蕉林,稻田是她成长的风景,还有一年一度的台风,多少世纪吹过的村边的老榕树。老榕树就象老爷爷,沧桑之间有着无限的广阔。

郑敏洁的人生好象是一条溪流,波澜不惊。她在珠江边的小村里出生,生长,读小学,读中学,然后考上医学院,到广州读书,然后毕业,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,理所当然。

她学的是护理专业,其实,她当初的愿意可不是这样。那是读初一的时候,她的心里开有一始不安,燥动,还有一种隐隐的渴望,但她说不清这是什么。直到有一天,她去一个叫石岐的地方,有一个本地的画家家里,看到那人画的一些画才有些醒悟。

那些画看似普通,叫“沙田系列”,就是她日常所见的稻田,沙舟,蔗地,鱼塘,苗圃,不过是一些小景,小山,细水,曲流,但她却痴痴地看了一个下午。在每一幅画前,她都要想半天,想到画面地平线之外,想到画里她曾经的喜悦与忧伤;想到她在哪个棵树下哭过,在哪块山下唱过歌,她走进了那些画里。

似乎一个湖泊里的湖水在涨着涨着,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个缺口,看到这些画,她明白了,她的内心与这些世界是同一的,这里她的心灵得到了慰藉和安宁。

这之前,她几乎没有接触过绘画,更不知道什么叫岭南画派,也不知道岭南画派的特点是什么,她隐隐觉得,她的生活,她的梦想,似乎生来就与此有关。

从此开始,郑敏洁课余就找一些图画来描,有几次一个美术老师看了,还夸了她几句,觉得她能走进画里去,还是个苗子。建议她老爸找个国画老师拜个老师!

这很让她的老爸老妈高兴了一阵子,从她这辈开始,往上数,估计至少几十辈人都是泥腿子农民,如今女儿总算有点苗头,读书还行,对画犹有悟性,但一想到拜老师,笑容在脸上就凝固了。无它,家徒四壁,家里种点田,还是靠老爸打点建筑工回来交两姐妹的学费,哪里请的起一小时几十元的老师呢!

郑敏洁看着老爸老妈为了两餐饭而风雨泥泞,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临摹的画本。从此安心读书,只是在看画的时候,她那眼里才流出彩霞般的光晕。

她们那个镇的中学学校,在全市也不过是一个中等学校。青春就象是脸上的那道红晕,褪去的也很快。一眨眼,她就中学毕业了。

考试报专业时,她纠结了就久,有一天,当过兵的二叔和一家人一起吃饭,说起了这个问题。

“报个师范的新闻专业吧,你看村里华仔,毕业到市里的电台当记者了,电视里经常看到她的名字。听说读师范还不用钱!”在父母看来,电视里能看到名字,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。

“嗯,师范好!”母亲永远是父亲的回声,这一次也不例外。

“小洁,你呢?”二叔问慢慢地扒着饭的敏洁。

“我???不知道,美术类的行吗?”

“画画?女啊,画画没出息,一个女孩子更没出息!”二叔叹息着。

父母又无语,母亲起身收拾碗筷了。

“小洁,学护士怎么样呢?我的一个侄女也是护士,很好,每次我们都去找她看医生,方便多了。再说,现在中医院的副院长是我的战友,到时也许能帮上忙。我们农民家庭,能有一碗饭,一个稳定的工作,就行了,护士还是不错的。”

“对着,我老豆原来就是生病没有及时看才死的。当护士以后我们老了也有人照顾!”她老爸并没有分清医生和护士的区别,以为医院里的穿白衣的都是干的一样的工作。

在他们的眼里,似乎她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白衣天使了。

考虑了两天,她的第一志愿还是选择了广州医学院的护理专业。

大学期间,她有一门选修课《人体解剖》倒是拿了第一,,特别是她手绘的人体骨胳,血脉经胳图,极为专业准确,这个天赋给了她一点安慰。

郑敏洁毕业之时,二叔果然没有食言,他找到当副院长的战友到香格拉里吃了一餐三千元的海鲜,又把家里的香蕉,龙眼和鸡鸭鱼什么的装了两大箱,硬塞到院长的后车厢里。

战友答应只要她实习期间考察过关,就把她留在Z市的中医院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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